第26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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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说,我没有忘记,而是藏在了记忆深处,不曾触及。“天邪”会感觉到我害怕的一切,并用它们来攻击我。我试着动弹脚趾手指。却怎么都动不了,全身可以动的,除了我的舌头,就是我的鼻孔了。于是我拼命地把舌头朝内卷曲,试图让自己喉咙不适而作呕,只要我身体任何一个地方能够动。我就能马上拜托这种压迫。试了几次都无法作呕,于是我深吸一口气,狠狠地用舌头顶住了我的喉头,难受之下,眼前还模糊可见一群人影,冲锋似的奔向我。手里拿着血淋淋的钢钎。
  哇的一声,我终于干呕了一下,脖子有一种僵硬很久突然松动,很痛但很爽的感觉,这种疼痛让我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过来,眼睛能睁开了。手脚也能动了,于是我一个激灵就张大了眼睛,伴随着这个动作,之前一切的幻想,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也因为用力过猛,一下子就从床上跌落了下来。耳中众人奔跑的嘈杂声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心口附近,那亦真亦幻的痛楚感。
  我能够逼退它们,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天邪”在白天的时候已经被我驱散过一次,较之从前,弱小了许多。第二则是我又对付它们的经验,能够很快解除自己身上的束缚。可张大哥和老奶奶并不能,于是我来不及细想,一下子爬起身来,朝着门口跑过去,就在快到门口的时候。哐当一声,碗掉落在了地上,但却没有摔碎。
  由于头一晚特别叮嘱,晚上不要关灯,以免遇到事情的时候,想逃跑还得先开灯,起码开灯的那点时间是被浪费了。我看到张大哥背靠着老奶奶门外的墙,昏昏沉沉地睡着,但他的姿势也特别奇怪,就有点像白天的时候,老奶奶晕倒时候的样子。但是很快,他就好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突然软了下来,表情也回到了正常,只是还是一副熟睡的模样。我知道,在搞过我之后,那家伙又顺路搞了下张大哥。从我起身到门口,也不过短短十秒的样子。也就是说,刚才我遇到幻象的时候,整个过程持续了十几分钟,但现实世界里,仅仅十几秒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老奶奶的屋子里,传来了凄惨而又微弱,且拖了长音的叫声,那叫声正是老奶奶发出来的,所以我知道,那家伙现在去缠着老奶奶去了。我当时心里有些愤怒,这简直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今天如果不收拾你,我就对不住我师父对我的教诲了。想到这里,我一把抄起地上插着的三支香,迅速点燃后唤出兵马,兵分两路,一路去驱赶正在缠着老奶奶的家伙,一路用烟雾指引我鬼魂跑去了哪里,这下子,你说什么都逃不掉了!
  兵马的动作比我这个活人要快很多,于是当我打开老奶奶房门的时候,老奶奶已经平静了下来,但睡着了还是没醒。手里兵马香的烟雾在屋里四面八方地舞动着,就好像那个家伙正在四下逃窜一样,最终,烟雾径直朝着老奶奶床尾的一侧,一个八斗柜飘散了过去。
  这个柜子我下午检查过,打开看了里头全是一些日用的衣服,由于是别人家我也不好过于放肆,当时在这里也没能找到鬼魂的踪迹。而此刻兵马香却告诉我,鬼魂就在里头。
  我怀着忐忑,心里默念了一遍金光咒,然后一把就拉开了柜子门。
  第八十九章 .莫名争吵
  跟我下午看见的一样,柜子里还是那些衣服。只不过这次在兵马香的指引之下,烟雾直直的朝着衣服之间钻了过去。于是我伸手拨开衣服,烟雾又呈现一个下垂状,直奔着八斗柜里,一个蒙着红布的东西而去。
  我蹲下身子,揭开红布,那是一尊观音像。
  这下子我全明白了,为什么我迟迟驱散不走它的原因,就在这观音像上。
  早些时候,还没有开始破四旧,虽然人们口中都说,要破除封建迷信,打倒牛鬼蛇神,但实际上,民间信佛的人,还是不少。许多家庭都供奉了菩萨,也诚心念佛。但后来因为这场运动的兴起。烧香拜佛突然变成了一种罪行,于是许多人都砸了菩萨像,或者蒙了红布藏起来。显然,老奶奶就是这样的人。由于佛像长期没有香火的供奉,也就成了一尊空壳,变成其他鬼魂藏身的地方。
  也许你要问了。佛祖是威严的,为什么这些鬼怪还能够霸占佛像?我也许会告诉你,那是因为佛像的恭请,并不是你捏一个菩萨,或从别处买一个菩萨回来,就叫请了佛像。正规的佛像是需要开光的。和加持不同之处在于,加持是通过一些手段,激发这个东西原本的灵性。例如我有一块玉佩,假如我对玉佩进行了加持,那么就更容易发挥玉的本身属性,例如温润,例如护主等。但开光不同。并不是每个东西都可以开光,必须是神像佛像,经书,符咒,袈裟等物。甚至连麒麟、貔貅、辟邪这样的瑞兽,都是无法“开光”的。也许是民间对于两者之间常常混淆,所以许多人认为,开光和加持,实际上就是一回事。
  而对于神佛像,则更加繁琐。首先这个雕像是一个人形,人就应当有五脏六腑,所以神佛像,首要做的,就是填脏。要用各种材料,做成小包,塞到神佛像的身子里,让它不但有了外形,还有了内脏,这才能够恭请神佛的降临,这才是正规的佛像。
  我伸手轻轻弹了一下菩萨的身子,发出空荡的声音。这表明这尊菩萨像,其实是没有填脏的,也就是说没有灵性,就是一个有着观音菩萨相貌的空壳罢了。如此一来,任何有灵性甚至是鬼性的东西,都能够钻到中间,冒充神佛,骗取香火。而这样所导致的恶果,就是一旦那天你断了供奉。就好像断了别人的生路一般,心情好的也许就走了换个地方骗吃骗喝,脾气坏的,估计就得找麻烦了。
  这就是为什么老人常说,不管供奉的是什么,尤其是家里。不要空坛。所谓空坛,就是留下香坛,却常常不烧香的意思。
  看着兵马香,此刻我无比确定那家伙就藏在菩萨身子里。我的兵马还在周围,我也知道它再也逃不到哪去。剩下的只是将它逼出来,然后我的兵马抓住它即可。因为我也不敢贸然让兵马进菩萨身子抓它,毕竟是猖兵,万一进去了不出来,我还得解决一次内部矛盾。
  于是我念咒,逼着它离开,在它出来的一瞬间,兵马香闪动了几下,我就知道,这回抓住了。我长舒一口气,现在问题总算是完全解决了。由于这个“天邪”戾气比较重,放了出去怕是要再做一次乱,于是就请兵马暂且扣押,等周天循环消除戾气之后。我再找个树林子放了就是。
  转头看了看床上,老奶奶已经熟睡。她在刚刚被缠住的时候就被我救了下来,醒来应该不会记得这一段吧。我听她呼吸平稳,表情泰然,此刻不知道做的什么梦,但可以肯定的是。至少不会是吓人的那种。于是我轻手轻脚地关上八斗柜的门,然后离开了她的房间。坐在门口的张大哥此刻也表情正常,至少坐在这里睡,想必实在是很不舒服。于是我轻轻摇醒了他,让他回屋里睡。他醒来后看见我手里拿着香,正惊讶地问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告诉他,发生过,不过已经没事了,都解决了。
  当下已经差不多夜里12点,距离天亮还有六七个小时。我是肯定不睡了,因为几遍我收拾了这里的鬼魂。但漫漫长夜,还是留神一些好。我醒着,有事的话,还能立刻处理。张大哥见我不睡,于是主动要求自己也不睡了,陪着我一起守夜。于是我们两个一老一小的男人,就这么蹲在门槛上,守了一夜我今天才刚刚认识的老奶奶。我仔细告诉了张大哥之前发生的情况,还叮嘱他,那尊观音像,以用五谷分别制作五个小布包,塞到里面去代表五脏六腑,再行供奉。如此一来,家里不但少了一个可以被钻空子的空壳,还多了一个能够保家的佛像了。
  第二天早上,熬了一夜我也实在是有些提不起精神,但最近常常熬夜,我也算是慢慢习惯了。等到老奶奶醒来之后。我就完整地给这间屋子做了净化,这次没有遇到什么问题,于是我也确定,这里的鬼魂已经驱散得干干净净了。
  到了差不多上午10点的时候,我辞别了张大哥和老奶奶,临别前我对老奶奶说。你有个好儿子,忠厚孝顺,希望他能够早点给你找个儿媳妇,也希望您老人家身体健康。之后我回到镇上与李队长会和,准备打道回府。
  回到村子已经是接近傍晚了,由于我头一晚没有睡觉。又赶了大半天的路,一到徐大妈家里,我就累得不行。连晚饭都没吃,倒头就睡了。却忘了我睡觉的地方,就是大家吃饭的地方。所以我不知道孟冬雪有没有一边欣赏我销魂的睡相,一边吃饭。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我伸着懒腰到门外活动了一下身子,然后蹲了个茅坑后,打算一如既往地过着我的生活,却在我再度回到屋里的时候,发现孟冬雪正坐在我当做床的几个条凳上,双手环抱在胸前。然后看着我。
  鉴于我和她之间那莫名其妙的关系,我也有点不好意思。于是笑着说,嘿嘿,你起来了呀。孟冬雪不说话,只是就这么看着我。她的眼神盯得我特别不舒服,就好像我做了什么坏事一样。于是我也不说话了。一会儿挠挠头,一会儿扯扯衣服,坐立不安。
  突然她开口了,问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这两天去了哪儿。我说生产队李队长请我帮忙,我去了隔壁镇的张家坳了。孟冬雪突然话锋一转,问我道,你出去招呼也不打一声,一走就两天两夜没回来,连徐大妈都不知道你到底干嘛去了,你好意思吗你?
  我一听,这不对呀,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呀?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去个什么地方,难道还得事事都报备一下吗?于是我也有点生气了,但我没有发作,只是对孟冬雪说,我跟徐大妈说过了。要出去办点事,只不过我没跟她说办什么事罢了。孟冬雪气鼓鼓地说,那你也应该等大家都在的时候一起说呀!你这一走连个消息都没有,外头那么乱,谁知道你这脾气出去之后是死是活呀!
  孟冬雪看上去有些生气,于是声音也特别大。她这一下就把我给点着了,于是我也提高了音量跟她说,我为什么要等大家一块的时候说?这是你家吗?这是我家吗?咱们都是借住在这里的人,有事跟屋主说了不就行了吗?你说你大清早的不去生产队里唱歌跳舞的,你在这儿跟我发什么脾气?
  听见吵闹声,徐大妈也从里屋走了出来。她看见我跟孟冬雪互相争吵着,也没问问什么事。就开始拍着我的肩膀和孟冬雪的肩膀说,哎呀,别吵别吵,大早上的,家和万事兴嘛!你们俩都没吃早饭吧,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孟冬雪突然说道。不用做了,气都气饱了,谁还吃得下。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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