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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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曹氏白她一眼,没好气的模样,“除了李芍药,你还有几个小姑?”
  李珍珠这回是真没法镇定了,“可,可小姑不是早就死了。那年范家村遭了流匪,小姑受辱,后来还被范家寻上门败坏她的名声,她就投缳自尽了。我还看着她棺材下葬呢。”难不成人死还真能复生?
  “呸!”小曹氏戳了李珍珠一指头,讽刺的道:“你当你那小姑是那些戏文里唱的烈女?别说是被流匪辱了,就是叫被抓了奸她都不会自尽。”她左右看一看,低声道:“那年河南府遭流匪,她跟其中一个流匪看对眼,把人领到范家村村民藏身的地方,害死不少范家村的人。后来廷恩率兵打退流匪,范家村的人看咱们李家富庶,找上门要银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们要找,找李芍药的婆家,找范大山他们去,找到咱们李家算什么?”
  小曹氏说到这儿一脸不屑,“范家把人给休了,族老们不依,按着老规矩,这被流匪糟蹋过的女人夫家是不能休的。没想又发现李芍药肚子里有了身孕,还不知道是流匪的还是范家的种。想要灌一碗药罢,偏生大夫还说李芍药那身子虚,要打胎怕是连命都要没了。横竖她犯了大错,族老们又不愿叫范家村拿住这把柄要好处,就打算要处置她。结果范氏那个老太婆知道消息,撒泼耍赖的要保住李芍药,还非要把李芍药拢到跟前住,放眼皮底下看着。范氏上了年纪又重病在身,族老们怕她有个好歹连累廷恩要丁忧,就打算暂且放一放。谁想没过两天李芍药趁着范氏不注意,半夜拿了范氏的银子跟人跑了。原本你爷还吩咐人去找,后来廷恩知道,就打发人去衙门销了李芍药的户纸,又让去义庄弄了具没人认领的*回来放在棺材里,对外就说李芍药自尽死了,接着办了场丧事,只当是从此李家再没这个人。”她说完撇了撇嘴,看着发怔的李珍珠叮咛她,“娘是看着你嘴紧才跟你说这个,这事你就吞在肚子里,可别再往外说,尤其是你大姐那儿,她是个嘴上不把门的,见着你大姐夫冲她笑一笑就头晕了。让外人知道,连累你们的脸面。”
  “啊,娘您放心就是。”李珍珠从惊愕中回过神追问,“当年都说小姑死了,她这回来可怎么办。再说廷恩他……”李珍珠犹豫了下,接着道:“廷恩答应她回来么?”
  爷倒是一直挺疼小姑这个小女儿,再说范氏死了,李耀祖瘫在床上人事不知,全靠参汤吊命,三房因有小顾氏这个妾,整日日子过得乱七八糟的。长辈都喜欢一碗水端平,注定端不平,难免就会更偏着弱一点的儿孙。范氏所出的几个孩子日子过得不好,只怕爷那儿早就忘了当初范氏的不好,也忘了李芍药做过的那些事儿,只剩下心疼了。可这事儿,爷做不了主。族里家里,能一言九鼎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廷恩。
  想到这几日并未得到风声,李珍珠心里一动,“娘,爷是不是想把小姑认成亲戚?”
  “就你机灵。”小曹氏嗔道:“可不是要认成亲戚。廷恩名头越来越响,李芍药知道后就拖儿带女的寻到西北来了。你是没瞧见那个模样……”小曹氏啧啧感叹,“你二婶告诉我,说他们先是想去大都督府,结果还没到地方,就叫人拿住关了几天大牢才放出来。后来又打听着你二婶要去白云观上香,想趁机拦马车,一看左三层右三层的护卫就不敢了。折腾来折腾去,折腾到林翠翠的婆家钱家去了。钱家不是住在归义坊的长兴街么,那里守卫没有松安坊森严,他们掏了不少银子守在街口,跟人打听了钱家出门来采买的下人去趁机结识,费不少周折才叫领到林翠翠跟前。林翠翠又去告诉你二婶,这才算是定了身份。”
  小曹氏端起茶喝了一口,有点幸灾乐祸的道:“当年她也是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你们姐妹几个,谁没吃过她给的苦头。眼下如何,拿了那么多银子跟个挑杂货担子的跑了,谁知半路叫人给卖了去当奴婢,还被主家给配了个鳏夫,拖着继子继女,自己又生了两个小儿子。我去看了一眼,瘦的跟柴火棍一样,反倒是她两个继子继女,壮壮实实的。廷恩起兵,她主家逃难时被乱兵杀光了。不知听谁说了廷恩的名头,就带着全家一路讨食到了西北来,可惜啊,回来了也做不成李家的小姑太太。”
  李珍珠听了这么一大篇,心里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可她觉得奇怪,“娘,她就是回来也是认成亲戚,又能沾什么光。您不喜欢不见她就是,当年她做了那么丢人的事儿,想来爷也不会逼着家里和她往来,至多私下贴补点银子罢了,您何必气成这样。”
  不说这事儿还好,一说小曹氏简直是满腹怨气都要把人给撑裂了,“怎的不关我事。你爷失心疯了,要把她那个继女许给廷延做正妻!”
  ☆、第19章 安慰
  “什么!”李珍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也不信是不是!”小曹氏面上似挂了一层霜,“你爷就是这样说的,把你爹叫到跟前,说李芍药受了这么多苦,已经吃足了教训。可眼下李芍药回来,也认不得她了。又说将来全族荣耀,唯有李芍药依旧要过苦日子,都是他的后人,他舍不得。让你爹看在他的份上,答应亲上加亲,日后也好拉拔李芍药一把。做姐姐的嫁得好,会记得恩情,将来好好照拂李芍药的两个亲儿子。你听听……”小曹氏越说越怒,恨声道:“一句一句全是为李芍药打算,他就不想想,咱们廷延将来是要做什么的人。我都听人说了,顶多两年廷恩就能把大事定下来,到时候你爹少说也是个什么国公郡王的,那不全天下的好姑娘尽着你弟弟挑,我凭什么要给儿子娶个奴才的种!”
  兴许是今日的事情实在太多,一开始的惊愕过后,李珍珠却很快镇定下来,她若有所思的问,“爹答应没有?”
  “他敢!”小曹氏昂着头,“他要是敢答应,我就敢去撕了李芍药全家,大不了都别活了。要我答应这门亲事,除非我死了。不找二房,不找三房,不找四房,偏找我们长房,我们长房可就廷延这么一根苗,你爷的心实在太偏了!”
  听到这充满怨气的话,李珍珠却有点习以为常,她给小曹氏拉了拉被子,“娘,瞧您说的。您还没明白爷为何明知您和爹都不乐意,还想压着做这门亲事。他啊,是怕廷恩将来容不下小姑一家。”
  小曹氏有点困惑,“这都认到亲戚名下,廷恩一贯孝顺你爷,又是个大方的,不过是日后打发点银子罢了,有甚容不下的。”
  李珍珠玩味的笑,提醒小曹氏,“大方是大方,可您别忘了,当年珏宁的事儿,还有草儿和心儿他们在小姑手上吃的苦头,范氏还想把草儿和心儿卖到那种地方去给四叔还债呢。”
  小曹氏心里咯噔一下,犹疑的问,“可当年是你四叔欠的债,廷恩这些年还人参灵芝的给养着,再说范氏,死前可花了不少银子,就是顾氏那时候使劲叫嚣说要卖人,不是一直活蹦乱跳的,全家搬到西北来也没落下她。廷文廷璧他们,廷恩还请了先生仔细教导着。”
  “四叔欠债,范氏想要卖草儿她们去下九流的地方换银子还债,李芍药和四婶帮着说话。面上看着这些年是没什么,可娘您仔细想想……”李珍珠压低声音,“四叔年纪轻轻就瘫痪在床人事不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偏偏廷恩做主把人参灵芝当水一样给他灌下去,让四叔就是想死都死不了。范氏先是中了风,后来廷恩又把大姑姑弄回来给她侍疾,别人我是不知道,大姑姑的性子您还不清楚,您想想那些日子范氏的模样,后来范氏又是死的如何凄凉?再说三婶罢,她面上日子看着是过得好,可当初小顾氏玩心眼巴上三叔,只要廷恩一句话,小顾氏就进不了门,偏偏廷恩什么话都不说,由着爷发火把家分了。自那以后,您看三婶,没有一日过上清净日子,她又不是小顾氏的对手,连娘家人都不帮着她。小顾氏生了个儿子日子越过越好,三叔整天歇在那边。三婶呢?只能守着廷璧,天天疑神疑鬼的,以为有人要害她,就是到您这儿,都左顾右盼的。至于李芍药,难不成您以为当年爷是没头没脑的就把人嫁到范家去?”不嫁到范家,怎会有后头一连串的事情。
  小曹氏听着听着背上就有了一层薄薄的汗,摘了额头上的帕子,又让人端了三个炭盆出去。
  李珍珠笑道:“娘,康成一早就说过,任你千般手段,都万万不要在廷恩面前耍弄。廷恩的软刀子,看上去不显眼,真使出来,可不是不能见血的。”那是把你折磨的生不如死,你还察觉不出来他是在杀你,并且周围一圈的人连同你自己都觉得他对你仁至义尽,厚待有加。
  “爷最疼廷恩,可咱们家里,只怕爷也是最能摸到点廷恩真性情的人。”李珍珠叹息了两声,“只是廷恩心思太深,爷也猜不准,这才想把人许给廷延。要是许给廷璧他们,别说三婶现在跟半个疯子似的,就是她好端端的,爷也不会答应。要知道,三叔四叔可都是范氏所出,跟廷恩还远了一层。爹和二叔毕竟是亲兄弟,廷延又是咱们长房的独子,人一旦进门生个儿子,将来就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咱们也不能不管李芍药一家是不是?”
  小曹氏先是被李珍珠说的毛骨悚然,对李廷恩的畏惧陡然涨了一截,再听到后头,已是心里通透。她猛的一拍巴掌,“指定就是这样没错。”随即又道:“我管你爷想什么,横竖这门亲事不能成。”
  “这您就不必操心了。”李珍珠笑吟吟给小曹氏剥了个暖洞种出的甜橘,“廷延眼下在滁州,廷恩眼皮子底下。他要是在沙洲,您以为爷还会把爹叫过去逼着答应。指不定干脆就把人绑了先生米煮成熟饭。爷也是没法子,他是知道廷恩肯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小曹氏紧张的拽着李珍珠的胳膊,“廷延可不是他亲弟弟,他真能为了廷延和你爷顶上?”
  李珍珠觉得十分无奈,“娘,廷恩对咱们一直可不坏。要不是范氏他们做的过了火,廷恩根本就不会理会他们。您自己也说廷文廷璧他都照管呢,您就放心罢。你看看我和大姐的亲事,廷恩当年可是随便乱定的?”
  小曹氏被说的有些安心,只是还有些不放心,喃喃道:“要能有个法子叫廷延一直呆在滁州不回来就好了。”这回毕竟是他们夫妻两瞒着人将儿子送过去的,要公爹打发人送信去让廷恩把儿子送回来,没有由头,廷恩肯定会答应,这可怎么是好!
  小曹氏心中着急,李珍珠听到这句话眼神却闪烁了下,小声犹犹豫豫的道:“娘,我有个事儿想告诉您。”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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