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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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璎又好气又好笑,还没开口,便听他正色道:“长公主忙自己的,我就在这儿坐坐,不扰你,困了便回。”
  她也便懒得再多话,扶着太阳穴点点头,示意他请便,随即继续低头看手中竹简。
  魏尝挑了个不至于窥见竹简、惹她不快,但又能够尽情观赏她的位置,挪了张凭几倚靠下来,不料一晌过后,见她忍无可忍抬起头,道:“魏公子,你这眼刀是要将我剜成碎末子?”
  他忙正襟危坐起,将目光放去别处。
  屋里没有别人,四下很快静默下来。薛璎重新低头专注于竹简,约莫一炷香过后,翻见一个有些熟悉的名字:张纯青。
  她回忆了下,记起究竟,顺嘴问:“你见过张纯青吧?”
  魏尝不妨她忽然与自己说话,整个人一抖,大为振奋,声色洪亮道:“回长公主话,见过!上次招贤会,偷他凭证的时候!”
  夜已深,薛璎给他这朝气蓬勃的答应声一震,也不知他哪来的兴奋劲,滞了滞才道:“多大年纪?”
  “二十七八。”他说完心生疑窦,“莫不是他答上了长公主的问题?”
  薛璎捻起一块竹简:“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魏尝心道不能啊,将信将疑上前去,在她对头跽坐下来,接过竹简,一目十行看完,神情和缓下来,说道:“这不是答非所问吗?”
  薛璎点点头:“但答得很有意思。”
  是挺有意思。趁此可得长公主青眼的机会,滔滔不绝说了满篇,却与问题毫无关联,纯粹阐述自己的学术见解,称大陈现下奉行的法家学说与黄老之道已然过时,巩固皇权所需的,应是儒术。
  魏尝冷哼一声:“投机取巧。”
  薛璎觑他:“魏公子不也是吗?”说罢从他手中抽过竹简,免他给掰断了,回头收进一个小些的匣子里。
  他见状来不及剖白自己,忙问:“你要聘他入仕,召他入府,也赐给他一个别院?”
  薛璎心道当然不,什么人都往府上带,当她这儿是赡养老人孤儿的孤独园不成。可见魏尝如此反应,她临到嘴边的“不”字却又吞了回去,点头道:“可以考虑。”
  魏尝定定看她:“他说的这些,我也懂。”说罢唯恐她不信,又补一句,“真的。”
  薛璎笑笑:“你还是先把该记起来的记起来吧。”
  他噎住,撑额歪靠在她对头,面露颓丧。
  叫他怎么记起来呢。那简牍,原本就只有半篇而已。
  三十年前,陈高祖与他达成交易,意图用陈国巫祝的通天之术,换他助陈统一乱世,并承诺在这过程中,绝不动卫地子民一分一毫,令卫人永享封国。
  他知道这个承诺是陈高祖真心所言,但将来的事谁说得准?登临皇位,成为人上人,尝过生杀予夺的滋味,谁又能保证一成不变,依旧遵守旧诺?
  所以他耍了个心机,在撰写完策论后,往后头加了几行字,假作它尚有下半篇的模样,而后告诉陈高祖,他将带走另一半简牍,唯有待他去到后世,瞧见卫地子民尽数安好,才会将它交出。
  当时为迷惑巫祝,他确实将半捆简牍与澄卢剑一道缚在了腰间,但那里头实则空无一字,早在遇见薛璎前,便已被他埋进雪里销毁。
  魏尝当真变不出,也编不出另一半简牍。
  天下具备超世之才者可有几人?他能在当年透析乱世形势,助陈兼吞诸国已属不易,又岂会真料到大陈建朝后种种政治走向?
  是陈高祖将他想得太无所不能,以至薛璎也被误导,为了半捆并不存在的简牍劳神费力。
  可他偏又不能说出真相。
  薛璎见他一副苦大仇深,很是挫败的模样,原本想赶他回一边去的,嘴一张到底没出口,便随他坐对头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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