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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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数月间从未来信的萧弋舟,在南边忽然传来了战报。
  嬴妲也早已知道八百里加急送入了宫中,只是周围的人却从没有在她跟前说起,她知道这不是好事,催了周氏几回,“您再不说,我只好去拷打下人了,我手生,怕打坏了人……”
  她若是想知道,自然有手段可以知道,中间绕那么许多弯子不划算,周氏思忖之后,朝嬴妲跪下了身子,惊了嬴妲。
  “周妈妈您这是——”
  “夫人,”周氏咬牙说道,“将军大获全胜。”
  这话让嬴妲茫然之间,将那颗惴惴不安的心收鞘少许。
  周氏艰难挤出一些话来:“将军,杀了太子。”
  嬴妲手中捻着的一串檀木珠穿绳倏然断了,木柱迸落,沿着石阶苔痕骨碌碌地滚了下去,一头扎进了水涡之中。
  那话周氏并未说完。
  ——将军在俘获太子之后,以剑削其首级,又将其尸骸断其四肢,斩成了七八截。
  但,只能如此了,嬴妲听闻噩耗之后,想必也不会再追问太子死因。只要再命人瞒得紧些,将军分尸的恶名便不会落入夫人耳中。
  周氏慢吞吞地抬起了头,整张脸忽然煞白。
  “夫人!”
  *
  数日过去了,萧弋舟只要一闭上双目,便浮现太子的尸骨浮在血水上的惨死之状。
  藏于军报下的俊脸因为疼痛近乎扭曲,萧弋舟放下了手中了简牍,头一阵剧痛,眼前发黑。
  苏先生交代过以他的伤病状况不宜亲自出征上战场,为了这话,老父阵前驱驰,却为奸人所害。他满怀怒气和仇恨,不得已拔剑迎向敌人,斩下敌人首级。当时全凭胸中一口怨气,杀人分尸不过眨眼,静下来时,那颗滚落的头颅,头颅上怒瞪的双目,却总于独身人静之时闯入脑中。
  那人是软软同父异母的亲生兄长,亦是他的舅兄,是他的杀父仇人,一命换一命本该抵了,只是……
  “王爷。”萧煜提剑而入,见状疾步朝他走了过来,托住了萧弋舟手臂,皱眉说道,“您身子撑不住了,唯有夫人妙手金针能缓解疼痛,不如您早些回平昌尽快医治休养。东方先生也道,泽南只余穷寇,即便无主帅坐镇,以我等之力,杀贼破敌也如砍瓜切菜一样容易。您只管将此间事都交予属下。”
  这么多年情谊,深厚犹如山海,萧弋舟对萧煜、周清、濮阳达等人都是信任的。他犹豫再三,头疼之感却犹如洪水泄闸奔涌而来,手腕抵住了额头,他知道自己撑不住了,长长地深吸口气,“你去安排吧。”
  萧煜颔首,他下去之后,东方先生摇着羽扇走了进来。
  他走到萧弋舟案前,跪坐下来,双膝拄地,臀压于腿腹之上。
  “将军的头疾不能再拖下去了。”
  东方先生略通歧黄之术,几乎萧弋舟每一次浴血搏杀之后,都会头疼如绞,东方先生开的药方还是先前从苏先生遗留方子寻着,略改了下的,只能镇痛而已,不能治本。
  听闻苏怜卿又早已云游去了,只有一名亲传弟子尚可以寻到,那便是夫人。
  萧弋舟沉沉地垂着头,痛楚是间歇发作的,这时被压下去少许,他舒了口气,嗓音沉暗:“她回去之后,便没有再来看我了,也没捎信过来。她还生我气……如今,我杀她兄长,更不知拿什么颜面面对她……不治也罢。”
  东方先生沉吟说道:“头痛之疾可大可小,将军如今才不过二十余岁,正是身强力壮之时,若贻误良机,到了不惑之年后,恐无力压制,愈演愈烈,痛不欲生。将军想清了?”见萧弋舟无力地掀了掀眼皮,东方先生微笑说道,“在下若是将军,必快马赶回平昌,下跪,磕头认错,求夫人施针相救。”
  “……”
  萧弋舟皱眉道:“先生愈发爱胡扯了。”
  “被褥细软已为您备好,”东方先生起身,在萧弋舟诧异地望来目光询问“我要那东西做甚么”时,他抚须而笑道,“今时不同以往,只是您自己还拿自己身子当铁,实则已外强中干,在下方才那话确实胡扯,将军眼下——连快马疾驰的力气都没了吧?”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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