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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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了很久,最后道:“我带着你的那十年,从没给菩萨烧过香,却过得快快活活的;好容易烧那么一次,反遭了报应。”
  秦念轻声道:“你也怕报应的么?”
  “怕啊。”谢随道,“你知道报应最可怕之处是什么?就是它不报应在我自己身上——它报应在我看重的人身上。”
  “比如你的家人?”
  谢随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她的表情却全无变化。
  谢随笑了,“所以我才跑了呀。我十五岁那年从家里跑出来,就是为了让报应跟着我走,别去找我的家人。”
  “你二十五岁那年离开我,难道也是为了让报应跟着你走,让报应别去找我?”
  谢随笑着,却抿住了唇,不言语了。
  “可是你一句话也没留,连那把刀都没有带走……”秦念好像有点疲倦了,她裹着被子将身子蜷缩起来,抱住了双膝,下巴一下一下地磕在膝盖骨上,眼神也不知望向了哪里。
  “你为什么要走呢,谢随?就算有报应报在我身上,但只要你不走……”秦念掩了眼睫,容色苍白,“只要你不走,我是不会怕的。”
  谢随望着她,他似乎是想伸手去摸一摸她的头发的,但最终他没有动。
  “如果是我任性了,问了不该问的话,你即便打我骂我都好啊……”秦念顿住,意识到自己这话似乎已经过了界,她没有抬眸再看谢随的表情,只是静默了片刻,别过头去。
  “这是什么话?”谢随的声音微微沙哑,“我如能打你骂你,我如能做到……”
  “谢随,你想回家么?”秦念忽而道,“安老板都说了你家那么厉害,你若肯回去的话,大概便不必再搭理我了……”
  “念念,”谢随轻轻地、温和地截断了她的话,“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她抬起眼看向他。他凝望着她的眸色是那么专注、那么温柔,可他那薄唇中吐出的话语又是那么简单、那么残忍。
  “谢随,”秦念笑了一下,“你竟当真是个君子。”
  他竟听不懂她这句话。
  ***
  腊月初七,夜。
  吹金断玉阁的主楼,是一座佛塔模样的楼阁,足足有二十七层高。
  天已很冷了,却偏不下雪,安可期裹着厚重的雕裘站在顶楼上,时不时被冻个哆嗦。
  从这里可以俯瞰夜幕之下灯火笙歌的扬州城,也可以看见运河对岸的那座不起眼的小楼,那就是绝命楼。在光影扑朔的运河之畔,那小楼就像一个蹲踞着的黑色怪兽,冷冷地睥睨着十丈红尘。
  安可期蓦地打了个喷嚏,喃喃抱怨:“是谁说江南冬天也宜人的,文人墨客真是要不得……”
  “老板。”身后有人禀报,“我们在淮扬一带的绸缎生意都停了。”
  “老板,珠宝生意也停了,只留下今年的内贡。”
  “老板,赌坊和妓院也停了……”
  “知道了知道了。”安可期揉了揉鼻子,手上的翠玉扳指将鼻头又冻得一凛。他低下头,将袖中揉成团的烫金帖子展开,看了一眼,然后又慢慢地揉回去。
  战帖下在腊月初八,这是不让他过节了。
  说来这绝命楼的高楼主,喊话的气势倒很浩大,但究竟有多少真章呢……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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