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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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随回来时,天已微亮,他看见那小茅棚外围满了人,各个交头接耳,面色慌张:“这是怎么回事?”“天哪,太惨了!”“衙门里来人了没有?来人了没有?”
  日前那个姓韩的小男孩也站在人群中,此刻正侧转身来,一双幼小的瞳眸狠狠地盯着谢随。
  谢随握紧了刀,三步并作两步地抢上前去拨开人群,便看见那柴门大开,昨晚还笑呵呵的秦老叫化横尸当地,从他身下漫出来的鲜血流满了整片地面。
  而小女孩秦念就坐在那血泊的中央,双手死命地捂着秦老叫化胸膛上的伤口,捂着,死命地捂着,直到两只小手都浸透了鲜血。她睁大了眼睛,像是想喊爷爷,却没有喊出声音来。
  她好像是吓傻了。
  谢随一步一步踏进了血泊里,握刀的手在发抖。“……念念?”
  她没有听见。
  “念念!”他伸手就去拉她,她突然抬起了头,那双干净的眼睛染了血丝,令他心头狠狠一颤——
  “念念……”她看着他了,众目睽睽之下,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偏偏她的目光是那么认真,她好像真的在等他说出什么话来。
  他蹲下身来,看向秦老叫化。此时此刻,那双没有眼珠子的眼眶愈加幽暗了,黑洞洞地仿佛在凝视着谢随,谢随不由得将视线下掠,检视他身上的伤口。胸口上是致命伤不错,但在脸面、手足上都有血口,可能是曾徒手与有兵刃者搏斗过。身边的女孩开始颤抖,他不知道她到底看见了什么、看见了多少,一刹那间,他心中闪念过千百种选择,最后却是压低声音道:“念念,这里不能住了,你必须跟我走。”
  秦念动了动喉咙,他倾身过去听,她好像是叫了一声“大哥哥”。
  而后她突然就哭了出来。
  ***
  后来谢随再也没见秦念这样子哭过。这哭得太惨了,一个尚不能全然懂事的孩子,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之后,只是觉出一种极痛的悲哀,而无法辨别这悲哀的来由——
  最疼爱她的爷爷死了,除了他亲手撮结出来的红头绳外,他什么也没给她留下。
  她将再也看不到他憨厚的笑,他再不会一边摸着她的脑袋一边说,念念就是洛阳城最好看的姑娘,这个啊连瞎子也知道。
  突然谢随一手抱起了她飞快地转了个身,而后劲风擦过,一排飞镖“笃笃笃”钉在了木柱子上!
  门外人群里一道影子抄了过来,紧接着又是一排飞镖射来,谢随举刀格挡,“当当当”金属撞击之声不绝,那飞镖的力道还迫得他连连后退了几步!
  “春雨镖!”谢随脱口而出,刀光映亮了他的冷眸,“你是方春雨?”
  “算你识相。不过像你这种小角色,还用不着我们座主出手——”那人披着宽大的黑斗篷,桀桀怪笑着从人群中鹄掠而起,“蹬蹬蹬”脚底踩碎了好几个无辜者的头颅——
  “你是春雨镖门下?你姓李,是不是?”谢随一双桃花眼微微眯了起来,泛出冷冽的光。
  “谢小公子好眼力——”那人仍是怪笑,“在下李春堂。”
  李春堂,方春雨的同门师弟,一手飞镖绝不在方春雨本人之下。谢随一手抱紧了秦念,将秦念的小脑袋朝向自己的胸膛,另一手抓着刀将房门一推,“砰”地一声隔绝了外边围观者的视线,又闻钝声连响,是第三排飞镖扎在了门板上!
  秦念将脑袋埋在谢随胸前,两只小手死死地攥紧了他的衣襟,咬着牙,没有再哭出声来。
  他只感觉到自己的胸膛渐渐被泪水濡湿了,一种难以名状的酸涩感充溢其间。
  “不要怕。”他低声说,“春雨镖再如何厉害,也是会用完的。”
  她应该听不懂这样的话吧?
  “砰”地一声,木板门骤然被撞开,包括李春堂在内的四个形貌各异的人飞飘进来,守定了这“卧室”的四角,两人站在土墙边,两人靠着邻厨房的木板。
  他们四个人中间,正是那血流满地的老叫化,死不瞑目的尸身。
  四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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