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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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元洲明知管平波是激将,却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看着那双清澈的眼,对窦宏朗的恨意疯狂的生长。那种货色,怎么配得上杀伐决断的管营长!又想此刻,老虎营分明占尽优势,却因管平波要生窦宏朗的种,被人死死盯住。若无此劫,土匪岂敢如此嚣张?
  而窦家更是无情。从炎炎夏日等到风雪寒冬,他们竟真的再没派人来看过一眼。他谭元洲不过是窦家走狗,死不足惜。可管平波分明是正经的窦家人,丢的如此干脆,不愧是一代豪杰。
  阵痛开始加重,管平波的表情出现了轻微的变化。谭元洲看着管平波高高隆起的肚子,有些话梗在喉咙里,想说,不敢说。妇人生育,他该退出屋内,可他的脚似在门口生根发芽,不能挪动。
  儿奔生,娘奔死。妇人生育的一道关卡,就似天劫。能否活命,全看阎王的心情。谭元洲的心里充满着恐惧,即便强悍如管平波,他依旧恐惧。今夜之后……还能否见到活着的她?而不是一具躺在血泊里的尸体?
  终究,理智占据了上风。谭元洲退出屋内,立于厅中,沉默的隔着帘子作陪。他知道管平波无需他的陪伴,亦知自己没有资格陪伴。有些颓然的望着屋顶,平波,数次历经生死,你有没有过一丝……离开窦家的念头?
  夜幕渐渐低垂,谷中的山风如厉鬼般的吼叫。管平波的痛感开始明显。老虎营进入了最高戒备,厨房整夜熬着姜汤,供巡逻之人饮用。厚厚的云层遮蔽了月亮,老虎营的火把被无尽的黑暗吞噬在浓雾里。冻雨拍打在油衣上,寒冷从皮肤直渗入了骨髓深处。不安萦绕在每一个人的心头,这一关,他们能熬过去么?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令人窒息的漫漫长夜,在霞光中消退。管平波开到八指,剧痛从小腹蔓延到每一个细胞。没有医生、没有护士、没有稳婆。守在她身边的,是两个不曾生育过、经验严重不足的年轻女人。她必须靠着亘古以来的本能,独自生下胎儿。她甚至不知什么时候用力。痛疼干扰着思绪,管平波抓着栏杆的手指泛白。第一次哀求老天,土匪千万然而老天并没有善待管平波。一声尖锐的木叶声自谷中传出,随即一间屋子燃起了大火。潮湿的木料在火势下窜起了浓浓白烟!
  陌生的长号在山峰处响起!才因天亮松懈下来的老虎营皆心中一跳,土匪来了!
  第80章 反击同在甘临
  第108章 反击
  李德元有备而来!
  原本守在谷中以逸待劳的老虎营, 因昨夜的焦虑, 双方的心态登时反转!李德元精选了一百六十个土匪,皆是各寨的精锐,亲带着从山顶往山谷中冲。
  李乐安一刀结果了杨红之父, 却已无法阻止信息的流出。土匪们迎着雪花,滚滚而来。瞭望台上的铜锣急促的响!一宿没睡的韦高义没来由的生出一丝尿意。不知是因为抵御寒冷的姜汤, 还是因为没有主将而产生的紧张!习惯性扭头,却找不见犹如定海神针一般的管平波。恐惧霎时侵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无法忘记在云寨城内遇袭时的狼狈,更无法忘记短兵相接时那几乎无法反抗的绝对力量。难以逃避的念头撞进了他的脑海,他这一次, 会死么?
  压抑着颤抖的声线,与潘志文勉力组织着队员。很显然平日便稍显不足的队员们, 比两位队长更为慌乱。主将垂死挣扎之时,对士气的摧残可见一斑。
  管平波忍着巨大的痛苦, 开口道:“谭元洲在么?”
  谭元洲看了看警报的方向, 沉声道:“你安心生育,我去外指挥。”
  管平波闭上眼, 极力的迫使自己镇定。还没到最后的关头,担负着几十条人命的她不能怂!孩子生下来就好了!只要她能上战场, 就会增加胜利的希望!
  沿着蜿蜒而下的平缓坡道,土匪只用了半刻钟,就集结在了河对岸。李德元不似上回那般轻敌,他做了万全的准备。一个手势, 山坡上簌簌的滑下了根根竹竿。百户所的弓弩不止管平波有,李德元所获更多。仔细研究过便发现,这些历经岁月的、腐朽的玩意,不足为惧。事实果然如此。老虎营弓弩队的射程无法涵盖河对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德元指挥着众人,飞快的用麻绳扎着竹竿,不一时就形成了整整十座竹桥。
  竹桥的一端削至尖锐,从河对面狠狠插入土墙,立刻化解了河水生成的天险。土匪兴奋的吼叫着,穿着藤甲的他们踏着竹筏,往老虎营冲锋!
  正对着营寨门的土匪则拿出弓弩,纷纷向门板上射着火箭。上一回对百户所的攻击,火箭功不可没,好的战术自然要继承。裹满了油脂的火箭燃烧着木门。老虎营内三十几个人,顾得了城门,便顾不得城墙。即便是谭元洲厉声呼喝,也安抚不了众人的心。
  一个土匪成功的爬上了土墙,阿颜朵猛的舀起一勺滚开的盐水连瓢直砸土匪的头颅!土匪惨叫一声,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阿颜朵找到了新的攻击方式,抄起另一把瓢,见谁探头,就是一勺开水泼去!开水回溅在她身上,手背上起了一个个的小水泡,但她不在乎。她不想再落到土匪手中,不想匍匐在土匪脚下,抵死羞辱着自己,求他给她的族人一条生路。族人剩不到十个,便是今日全军覆没在此,也绝不让丧尽天良的土匪好过!
  谭元洲带着一把苗刀,身先士卒在土墙上穿梭防御。身后,是他想守护的人。摈弃一切杂念,眼前只有刀光剑影间那角度刁钻且转瞬即逝的破绽。刀与刀的对决,不似赤手空拳,一回吃瘪,还有反击的可能。两把刀碰撞的一瞬间,胜负已决!
  管平波承受着一波一波的剧痛,讨不着便宜的李德元果断鸣金,暂做修整。土匪退回了河对岸,短短一次进攻,己方就损失了五六个人。李德元阴郁的看着寨门上的熊熊大火,咬牙切齿的道:“等一下,我们堂堂正正的杀!”
  火箭不停的射出,寨门的大火越发猛烈。韦高义组织人打水灭火,但他不知道,因油而燃烧的火,不能用水攻。辰时,被烧透的寨门轰然倒塌。
  土匪举着刀,杀声震天的涌来!谭元洲大喊:“列阵!”
  元宵的鼓咚咚敲响,却被土匪的震天嘶吼掩盖。谭元洲扯着嗓子大喊:“弓弩队撤回主屋守卫!”
  队长阿颜朵怔了怔,知道如今弓弩队要么是女孩,要么是鸳鸯阵挑剩下的男孩,对上凶悍的土匪,毫无胜算!只得下令后撤,把战场留给韦高义与潘志文。
  鸳鸯阵遭遇了从成立至今的最艰难战争。土匪兵分两路,一路缠斗鸳鸯阵,一路往主屋杀去。主屋前,只有换上了大刀的脆弱的弓弩队,谭元洲不得不撤往主屋守护。然而谭元洲离开战场,鼓手元宵便失去了保护。频频受到干扰的元宵鼓声大乱!
  原本就紧张的鸳鸯阵,一点点被焦虑吞噬。凶悍的土匪每一刀都似泰山压顶。狼筅再次受损,枪手极力的厮杀着。孟阳秋强忍着刻骨的恨,退到了元宵身旁护卫,才堪堪稳住了步伐。
  主屋前的厮杀更为惨烈。大着肚子的阿颜朵被扔回了屋内,张四妹与祝芝蓉两位昔日的伙夫拼尽全力抵抗着。彼此的嘶吼,穿过窗纸,刺激着陆观颐的耳膜。完全不知何为产程的她,只得无助的看着与死神交锋的管平波。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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