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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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康锦言眼里的姚红英年纪略小于陆雁农,脸容十分俏丽,她一边走进来,一边冲身后的柳源叫:“阿洛哥哥,我说过让柳杨晚上跟我,你为什么不肯?”
  柳源一身旧黑布农民装束,卷了裤腿似乎正从田里上来,并没有进来,康锦言便没看清他的面容,只听到他带着笑答:“柳杨才一岁,你又没带过小孩,回头尿你一床。再说,吵到你婆母更加不好。”
  姚红英扁扁嘴:“吵到她又怎样,要不是你们,我们俩跟家人失散了都不知会怎样,帮你带孩子也算是报答。”
  柳源一家是在逃到一个小镇边沿遇上姚红英和她婆婆的,当时她们极是狼狈,驴车翻倒,驴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姚红英崴了脚泪汪汪地坐在地上,她婆婆虽是阴沉着脸却也并没有自行离去,守着她一夜,见还不见好,正打算去镇子里找大夫。
  陆雁农嫁于柳家之初,姚红英还没有出嫁,仍在城里上学,因和柳母感情很好,柳母进城照顾怀孕的陆雁农时便也常去药堂,陆雁农因为柳源和姚启德的关系,待姚红英极好,两人相处也算友好。见此情况,陆雁农马上替姚红英针灸正骨,扶她上马车,带了她们两婆媳一起走。路上方得知,半途中因有炮弹落下,人群乱窜,已经与姚红英丈夫失散了。从此她们便同行同止,在这山村一起住了下来。
  陆雁农扶康锦言坐起身,笑看了她一眼:“说话还这么夸张。你要是空着,帮忙洗下小孩的衣服。”
  姚红英睁大眼,笑嘻嘻应:“行!我只洗柳荫和柳杨的!”看了眼康锦言,不大感兴趣地跑了出去。
  柳源笑:“英儿真象个孩子。”
  陆雁农微微一笑,笑容里带了一丝怜惜。
  康锦言要到很后来,才知道陆雁农为什么一直对姚红英充满爱护和怜惜。
  ☆、第36章 二十九
  陆雁农医术甚好,山村虽贫穷,山里却可以采到一些草药,山下二十里处有个小镇,也能买些药草,她便时常医治村里及邻近农人,农人感恩,常会送来些米粮番薯和蔬菜,陆雁农忙碌时也会来帮手,比如上次来帮忙烧开水的燕子。柳源则自小跟着父亲在田庄学过耕作,略晓农务,虽有些手生,但跟着农人,很快也便上手,冬种小麦油菜,开了春便有了些收获,再加上逃出来时也带了些钱,食物便不大成问题。
  至于衣物,冬天的棉袄拆了棉絮收起来,便是夹衫,待得天热,去山下镇子买些薄棉布,便也草草解决。
  康锦言的伤和病很快便痊愈了,她知道自己独自去西南全不可行,回省城家里更是自寻死路,想起周默说过:“如果万一失散,你记着,要跟着人群,实在没办法了,往失散的地方附近的山村里走,我一定会找到你。”虽然她也不知道此地到底离当初火车断轨的失散之地有多远,但仍然决定在这里住了下来,以图后计。
  她身体一好,便跟着下地,或者帮着陆雁农采草药医治病人。她心细,看着陆雁农施医理药,暗下心思记忆学习,遇到相同症候便能在陆雁农还没开口之前便递出需要的器具和草药,陆雁农颇为诧异,见她孜孜目光,便一笑,开始指点她。
  康锦言很快便发现陆雁农才学过人,不论是医理上问题,诗词上的,算术上的,乃至天文地理都在她时时不经意间顺口说出。康锦言既惊且佩,她自幼好学,便总是拿各种问题问陆雁农。
  陆雁农蜗居山村,本来只能和柳源谈吐和契,她一向只惯和人淡淡相处,山居以来虽与人和睦却难遇可以交谈之人,康锦言的出现令她有意外之喜,也便将平生所学着意指点教导。而康锦言小小年纪具有的决断坚忍也颇让陆雁农尊重,两人虽然年纪相差十多岁,却也从此亦师亦友,相处极洽。
  除了学习外,康锦言最爱的,便是农活家务之余,帮陆雁农照顾一子一女。
  柳荫已经八岁,十分精灵古怪;柳杨只得一岁多,虽小,却也很是顽皮,动辄号哭,闹得狠了,康锦言便狼狈地抱着小猴子去找妈妈,而陆雁农不拘在做什么,随手拣根树枝在泥地上随意划动,片刻之后一幅“白毛浮绿水”的写意图画或“人鱼公主”或其它的什么便跃然入目,小小柳杨总会收住眼泪,注目图画,才哽咽着就高兴地拍起手,奶声奶气地说:“白……白毛扑绿水……”柳荫若在,就会笑嘻嘻纠正弟弟:“是白毛浮绿水……”再叹一口气:“不过只得一岁多,这样也不错了。”
  康锦言被逗得大笑,对陆雁农的画技佩服得五体投地,便又要跟着陆雁农学画,陆雁农不禁失笑,康锦言也吐舌,她幼时原也活泼娇纵过,只后来小小年纪便硬生生转了性子,如今短短几个月,便像是深埋的性情复苏了过来,活泼爱玩到飞起,却极自然。陆雁农当然不藏私,时日久了,也能画得三分神韵,因天天在地上画,两姐弟便指山指水指各种动物让康锦言画了来玩,康锦言也都努力照办逗他们开心,他们便天天跟着康锦言。
  姚红英年纪渐长,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一儿半女,她一向极爱柳家这一对孩子,他们原本也爱跟着她,现在却更爱康锦言,这一点颇令她气恼。
  陆雁农对孩子教导向来随意不羁,也不去理她这点孩子气。她虽然很是爱护姚红英,只是她性格疏朗,颇少小儿女情态,经久才略略适应姚红英的娇嗲。
  时日如飞,这山村因在深山里,仿佛与世隔绝了般,外面的战火并未延绵过来,避居此地的人们虽提心吊胆,也认真地过着日子,贫苦,安然。
  到了夏季便开始收割稻谷,柳源、陆雁农、康锦言都下了地,柳母在家带着小孩和做饭,收割完了稻谷,便开始碾稻、晒谷。
  有日在场院里收晒了谷子,康锦言一边缝补衣裳一边高兴地看着他们夫妻言笑,一举一动之间默契自如,不禁好奇地问:“雁农姐,你和柳大哥是自由恋爱的么?”
  陆雁农闻言一笑,柳源见她问得有趣,笑:“不是的,我们是订的娃娃亲,很大了才见的面。”
  康锦言颇为讶异,“啊”了一声。
  陆雁农见柳源兴致甚高,他一向不爱多话,便不想败他兴致,便轻声笑道:“你别听他的,当年憎恨盲婚哑嫁死活要退亲的就是他。”
  柳源微笑:“我一直想明白的是难道你从没想过?”
  陆雁农微微看了他一眼,淡淡笑道:“没有。第一,我年纪小,没怎么想过这件事,第二,象我祖父母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误我,如他们看不上你,哪里还会管什么一诺千金的娃娃亲。”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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