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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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个且不必说,里头贾府因原掌着平安州等处军务,牵着一丝半缕的,又有顾茜先前为黛玉婢女,明里不曾显出来。暗中贾政却实往贾母处走一回,细问顾家种种。
  贾母听说,也是吃了一惊:“竟有这样的事!先前玉儿报我,说那春纤原是顾家女儿,如今团聚了求去,我便许了。先前也听得那顾家儿郎好文采,年岁轻轻便考中探花,现做起官来。不想里头还有这么些事,倒与咱们家牵上钩来。如今圣上大怒,可是了不得的事!”
  “母亲且放宽心,祖父当年何等英明,又是管着军中事,与民政官无甚瓜葛,自然牵扯不上。只这一件事着实闹得大,又几处与咱们家牵上,我方来问个明白。”贾政细看贾母形容,见她诧异居多,虽有担忧之色,却不甚浓烈,便越发放下心来:那顾家老大人的事,想来与祖父无甚关碍。
  不想他这一颗心,实在是早放下了。
  却说顾茂一个折子上去,实将桌子掀开来与天下人等看,又有各家亲眷并头前案中牵扯的人家,明面暗中搅合起无数风波。再有圣上初登基,确有三年无改父道之心,暗里也有几分旁样念想:念及旧日先帝曾与他谈及顾家老大人种种,感慨斩错忠臣云云,又有顾茂原是自己钦点探花,才华出众,他自然有些远近亲疏之意。何况借着这一件案子,将先前老臣刮下几个,显出威势不说,再可安插提拔心腹。细算来,一则显了天家敬重忠臣,二则明示孝敬先帝无改父道,三能威服群臣,四能提拔贤良掌控朝野。这般四角俱全,他自不能轻易罢手。
  因此内外搅合,一时半刻的,这事着实消不下去。
  偏就在此时,那霍达拍马急归,又将几件事查访的结果细细禀报顾茂,再呈上人证物证。顾茂细细拣来,凭着记忆并书房记录,与先前查探的种种并宗卷等一一印证,竟都大致互证。到了此处,还有什么旁话可说,他立时将一应证据封存,又花费十分心思,上了个折子细述自家冤案的种种。
  翌日朝中为此生乱,或有诘问顾茂证据,或有以先帝圣明已断含糊其次,或有明言冤情求圣上乾坤独断等等,不一而足。顾茂因有亲故在朝中,闻说内里质疑之言,便汇总一处重上个折子。不过三五日,朝中质疑之声便越发萧条,于此事上,倒都沉默居多。
  而贾家便是如此。
  只他家面上沉默,内里却是熬油似得煎心——顾茂一封奏折,便将其父冤案中头一个诬陷的贪官奸臣点出来。这不是旁个,却是先前荣国公的心腹,后掌平安州军务的方榕成!
  第一百六十一章 雷霆雨露借机落子
  为此,贾政实愁白了头发,回到家中,偏又见着贾环与个丫鬟拉扯,不免叫来呵斥一番。只他精神已是减了八分,呵斥两句自己反觉索然无味,便挥手喝退了贾环,踱到书房里。在里头坐定,翻了两页中庸,他又自出神,颠来倒去想着今日之事,却寻不出头绪。
  外头忽而一阵敲门声。
  贾政回过神来,抬头问道:“什么人?”
  “老爷,太太使婢子过来,问老爷何时摆饭。”外头的小丫鬟立时回道。
  看了一眼外头,见天色已昏,贾珍便问时辰,次方道:“告诉太太,我片刻便过去。”说着,他将那册中庸重头放于书架上,又理了理桌案上的宗卷书册,方往王夫人处去。一时用饭毕,他与王夫人道:“今番有事,须得禀报母亲,也不知何时回来。你往书房里布置一处,我晚上在那里安歇就是。”
  这却是平日不常有的事,且先前用饭时,贾政也颇有几分神思不属。王夫人看在眼中的,这会儿自然问道:“老爷,可是有什么大事?”贾政沉吟片刻,到底还是长叹一声:“这事可大可小,一时尚且看不分明,待我禀报母亲后再说罢。”
  王夫人眉头微动,却也没再说什么,只嘱咐小厮几句,略送了送就罢。待得回转过来,她便唤来彩霞:“你去问一问老爷身边的长随小厮,近来可有什么事。”
  彩霞应了一声,出去做事不提。
  贾政浑不知这些,只一径往贾母屋子里去。那里宝玉等已是尽数散去,贾母想起一件事,唤了鸳鸯过来:“去我的箱子里将前年我挑的那一匣子各色宝石取来。”
  鸳鸯笑应了,又吩咐小丫鬟再点几盏蜡烛:“也好细瞧瞧。”说着,她往里屋去寻。外头小丫鬟就报贾政来了。贾母疑惑道:“什么时辰了?”边上小丫鬟便报酉时末。
  她略点一点头,道:“请老爷进来罢。”
  小丫鬟打起帘子,贾政入内,先与贾母问安,又叙了几句温寒饮食,方道:“今番有一件事,须得问一问老太太。”贾母见他神色庄重,又是这个时辰,心知这事怕是不小,便令他到内室说话,又将旁的丫鬟婆子皆尽打发出去,方问道:“究竟什么事?”
  贾政便将方榕成一件事细细道来,又兼及顾家种种,并现今圣上、朝堂等处形势:“那顾家小子既得了圣上青眼,又铁证如山,想来不出数日,他父亲那一件冤案,便彻底洗雪。这忠臣沉冤得雪,顾家得以清白,原也是好事。偏偏里头有个方老大人夹在里头。他原是祖父于军伍之中提拔而出,这些年与我们家虽渐行渐远,当年却是亲密。现又闹出这般事体,只怕牵扯到祖父身上……”
  “竟有这样的事!”贾母虽不知朝堂事体,却是年老经历过的,细细盘算一回,便摇头道:“那方家原与我们家有旧不假,只你祖父老去,你父亲忠厚稳重,却不善武,与那方老大人说不得什么话。也是为此,两家渐行渐远,到了如今,也不过年节略略走动罢了。那顾家出事的时候,方家早已自个儿立住了,我们哪里能晓得他家做了什么!”
  贾政便叹道:“话虽如此,到底彼时祖父尚在,那些个小人想着推托罪责,自要往祖父这等已是不能张口辩驳的人身上推的!这几日,朝中但凡认得儿子的,哪个不多看一眼?”
  “好贼子!”贾母面色一沉,复又生出忧愁来:“这般就叫人为难了。若要辩驳,那顾家小子不曾指名道姓。且他是真个苦主,也不好斥责。若是不驳斥,你祖父、父亲并我们家的名声,怕都要受累。两头皆是为难,竟是动辄得咎。”
  正是如此。
  贾政也是虑及此处,方自发愁。若真结仇,那倒还罢了,不过各展所长,斗个输赢进退罢了。如今若说有仇,实则自家并不曾插手;若说无仇,那顾家小子心中一等仇人,正是自家旧属,他未必不赍恨。小事也就罢了,偏这一件事,如今闹得朝堂波峰不断,又有圣上青眼,实在难办。
  他都如此,贾母原是深宅女眷的,便年老精明,到底隔了一层,又是紧要大事,实出不得什么主意。末了,她也不过道:“既我们家不曾过了明路,且铁证如此,虽受嫌隙之苦,也只合再等一等。若还看不明白,顾家小子虽没个往来交情,他家丫头却与我们家有旧。我记得玉儿与她情分极厚,常日往来书信的,未必不能透个消息过去,问个明白。”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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