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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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寄借口养伤,在秣陵呆到他迎娶永康公主的前一天,才不得不回去了。
  将军府里早来了公主府派来的人,十个眉清目秀的小厮,十个清丽雅致的侍女,还有十个面白无须的宦官,在公主府长史的带领下给杨寄磕了头:“驸马万安!”
  杨寄捂着伤口翻身下马,一脸不自在,点点头说:“哦。”低头往屋子里走。
  公主府长史陪着笑跟着他:“驸马,明日就是大婚合卺的大日子了,今日还有好多事要做。公主成婚后,例行还住在公主府邸里,所以妆奁、陪送就不送过来了,将军那里理应给的聘礼,单据也早做好,请将军府的主簿看过批示了的,今日要送到公主府去。”
  杨寄看了看长史递过来的聘礼单子,又是金又是银的,瞧着就肉疼,但是“理应如此”,他也不好说什么,把聘礼单子丢回去,点点头应下了。长史又道:“那么,今日要请驸马好好沐浴更衣,明天大早先到太庙祭祖,再去太初宫给皇帝谢恩,最后就是合卺大礼了。”
  杨寄按着肚子说:“我受了伤,不能碰水呢。”
  长史吃了一惊:“驸马是怎么受伤的?臣下一定派人查清楚,还驸马一个公道!”
  杨寄怕他纠缠这条,摇摇手说:“不妨事,自己回秣陵老家时不小心弄的。”
  长史跟他喋喋不休:“那么,驸马回秣陵老家做什么?万一公主问起来,臣得给公主交代呢。”
  杨寄烦躁地说:“怎么着,公主出嫁要到太庙祭祀,告知祖宗。我杨寄虽然是个孤儿,但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就不该到我父母坟前烧点纸,告诉他们一声儿?”
  长史急忙赔笑:“原来是这样,那是自然的。日后公主也少不得要祭祀舅姑的神主。驸马真是孝顺人!”转头吩咐送来伺候的人:“驸马有伤,你们伺候的时候小心点!”
  杨寄回到内室,一个侍女跪地回禀道:“驸马,里头热水已经放好了。奴伺候驸马洗浴。”说完,和另几个一道起身,就来解杨寄的衣裳。
  杨寄吃了一吓,护住衣襟道:“洗澡这事,我四五岁就自己做了,不需你们麻烦。”几个侍女呆呆地看着他,好一会儿叉手蹲身道:“是。那么奴在一旁伺候。”
  杨寄一看,屏风后头放着好大一只浴盆,里头香喷喷盛着热水,一旁一张浴凳,上面摆满了各色各样的瓶瓶罐罐。他拿起一只瓶子,问道:“这是啥?”小侍女恭谨地回答:“里头是沐发用的茉莉油。”杨寄摇摇头:“用油洗头?不是越洗越油?搞不懂……”又从一旁水晶盘子里一堆滚圆的香珠子中,拈起一颗闻一闻,奇道:“这怎么一股豆面味儿?”
  侍女忙道:“原就是上等的毕豆(豌豆)、绿豆和大豆制的,还加了丁香、沉香、青木香、桃花、蜀水花、木瓜花、奈花、梨花、红莲花、李花、樱桃花、白蜀葵花、旋覆花、真珠……”
  杨寄听得头晕,暗道:“到底是一群娘们儿,吃个豆面儿还配这么多花!倒是配点羊油和牛髓,滋味还香浓抵饱些。”想着吃的,肚子里突然一阵咕噜作响,杨寄道:“这花香太浓熏人。我先去如个厕,回头再洗。”
  一位侍女急忙从一堆盘子里取了一只精致的雕漆盘,里头放着干枣。杨寄抓了两把,到后头的圊厕解手去了。一边蹲坑,一边吃几个枣,甜丝丝的感觉不错。杨寄暗忖:贵人家真会享福!蹲坑还有零食吃,不过,不脏么?又一想,不管了,自己以往穷极了的时候,路边捡的剩馒首、剩面饼,擦吧擦吧不也就吃下肚了,难道不比蹲坑吃枣脏?也没见闹肚子嘛!
  等解完手,两把枣子全部下了肚,圊厕的手纸也是张张细腻,杨寄慢悠悠出了圊厕,一名侍女已经垂手立在门口等,见杨寄出来,伸出手中的雕漆盘子道:“驸马,枣儿用好了吧?”
  杨寄拍拍肚子:“吃好了,挺甜。”
  小侍女嘴张得老大,好半日才说:“驸……驸马,那干枣是塞鼻子防臭气用的……”
  杨寄囧不可言,摆摆手话都说不出来,赶紧回了洗澡的地方。他把服侍的人全部赶到屏风外头,自己解脱衣服,看看偌大的浴盆,装着香喷喷热乎乎的浴水,再看看自己身上包裹的白布,只能从盆里捞了浴巾,把脸上背上胸脯上干擦了一阵。他闻了闻手巾,似乎没啥汗味了,便丢开另寻了一块脚布,把两只脚丫子泡在水里好好搓了搓。
  他回头从叠得整齐的簇新衣服堆里拉出一件件衣物穿好,唯有袜子不小心撸到了地上,他试着弯了弯腰,感觉肚腹上的伤口牵得疼,就懒得找袜子,又把臭袜子穿上了。折腾完,觉得有点饿,想起那碗香香的豆面儿,便在浴凳上坐下,拉过那只水晶盘子,又找着一只盛热水的银壶,倒进水搅和匀了,成了一碗香喷喷的豆面油茶。
  杨寄喝了一口,稀稠倒是正好,只是豆面有股淡淡的辛辣味,还有花瓣的苦涩味,他咂咂嘴,反正饿了也不嫌,唏哩呼噜便都吃了。屏风外头传来侍女的声音:“将军可是洗完了?”
  杨寄道:“澡洗完了。就是肚子上有伤,不能弯腰,头发没办法洗。”
  小侍女忙道:“奴来帮驸马洗!”进来两个人,端着银盆,调了热水,又从浴凳上取了一只琉璃瓶,倒出一些香喷喷的水搅匀了。一个服侍杨寄仰躺下,拿刚刚说到的茉莉香油给他按摩头皮,一个打了一只生鸡蛋,用鸡蛋清涂在他的头皮头发上,细细地搓揉,搓完,拿银盆里香喷喷的水来冲洗,杨寄问:“这水怎么香香的?”
  小侍女抿嘴笑道:“这是柏叶汁,去垢腻极好。等会儿上完澡豆,另用茵樨香露水濯清,能使头发光亮而香烈。”另一个轻轻“咦”了一声:“驸马刚刚洗澡,把澡豆全用完了?”
  “澡豆?”杨寄已然知道不对劲,顿时觉得肚子里五脏不和,问道,“就是那个豆面做的丸子?”
  小侍女说:“是呢。不过用完了也不要紧,奴再去取些。”又讨好地问道:“刚刚将军说嫌花香的馥烈,不妨取个五白澡豆来,里头的白芷、白芨、白术、鹰条白、鸽条白,都能清污养发,可好?”
  杨寄好奇地问:“好也好。刚刚那个花香的是用花配豆面儿,现在这个似乎有几味药材?鹰条白和鸽条白没怎么听说过,也是药材么?”
  侍女道:“是呢。其实是老鹰与鸽子的干粪,不过,效果极好的,也没有异味,驸马放心就是,公主也是这样用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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