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赴前连赴后(2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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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一呢,万一北面得胜了呢?
  ………………
  十五里路,或者说不到二十里路,对骑兵而言不要太快……在另一个时空里,曹孟德为了追杀刘玄德,一日夜三百余里,这可是不停歇的极限操作,而此时汉军酣战了不过大半个时辰而已便疾驰而回,马力其实还算充沛。所以,就在卜已望河无泪的时候,汉军前锋几乎是转眼便到!
  而此时的东武阳黄巾军,却还是乱糟糟的理不清头绪!
  最先赶到的成廉部千余并州骑兵,一马当先,直接插入黄巾军那庞大而又事实上已经毫无秩序的军阵中,成廉更是瞥的清楚,持矛左右突进,直接来到那个最大的黄天大旗之下,将一名在马上呼喊不止的年长首领给一矛捅了下来。
  恰是东郡黄巾副帅张伯!
  而就在张伯战死之时,汉军骑兵主力也已经接阵杀入;而早在这之前,远远看见烟尘的吕范便也直接下令,大开营门让营中李进、乐进全军出战;程普、高顺更不是会丢失战机之人,二人亲自拔刀奋战,领着一千士卒于敌阵中心开花……三面夹击之下,东武阳南门前这两万黄巾军比黄河畔那两万辛苦渡河而来的黄巾军溃败的更快!
  后来赶到的公孙珣仓促间也只好下了一条极为粗略的命令,那就是让步兵抢占空虚的东武阳城,骑兵驱除砍杀两万溃军往黄河而去!
  乱战一片!
  此处两万黄巾军,死伤数千,降者数千,在骑兵成功包抄驱赶之前,见机不妙四散奔逃者在倒也有不少……但此时已经顾不得了,剩下的七八千人,在汉军刻意的驱赶下,边死边降边逃。而一直等到傍晚时分,这支溃军才被同样疲惫不堪的汉军驱赶到了河堤前,但居然只剩下了五六千人。
  这些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爬上了大堤,算是躲过了汉军的追杀,却又和此地的黄巾残部一样,望河而绝望了起来。
  “告诉他们!”奔驰了一下午,此时已经疲惫至极的公孙珣叹了口气。“没有粮食,据区区河堤而守是没用的,我军歇过劲来便要动手……许他们投降便是!”
  众将多疲惫至极,便是据说喜欢屠城的曹操此时也无力气多言,至于此时围拢过来的关羽等人,更不必多言……似乎后者本就要谏言如此的。
  然而……
  “不降?”公孙珣诧异问道。
  “不是不降。”前去劝降的牵招立即答道。“堤上一万五六千人,约有五一之数闻言便直接投降,但更多人却要等那卜贼下令……依我看,愿意当场投降的多是原本的游侠、无赖之流,大部分原本是平民百姓之人却因为笃信太平道而要听信卜贼之言!”
  “彼辈太平道荒谬绝伦,却不料蛊惑人心至此!”因为战马不堪重负早早下马的关羽在旁不禁捻须而愤然起来。
  “俗语不是说‘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吗’?”刚刚纵马来到此处的张飞也是无语,不禁当众咕哝起来。“如今死了那么多人,黄河也无去路了,他们怎么还不死心?”
  众人看向了骑在白马上的公孙珣,后者思索片刻,终究还是不忍之心占了上风,便下得马来,勉力言道:“先着人封锁上下游堤岸,不要让他们逃脱,然后再去寻一寻那卜已在何处,劝他引人投降……告诉他,我不是好杀之辈,战事已定、东郡已平,是不会视他们为仇寇的,便是他卜已和这些太平信众也可以就地安置!”
  众将反应不一,但经此东郡速战速决,此时早已无人敢在他面前质疑什么,因此众人很快便将命令执行了下去。
  卜已早已经不哭了,也没有继续干站在堤上眺望,只是在一堆溃兵的主动围拢下安静的坐在河堤顶上而已。
  不过,当劝降和公孙珣找他的消息传来后,这位大贤良师著名弟子倒是多了几分生动的表情:“这位公孙将军莫不是在消遣我们?无论太平信众和骨干与否,全都就地安置?他善战立功,日后自然可以去别处当官,也自然可以不把我们这些留在东郡的太平道信众视为仇寇。可是,我们杀了这么多官吏,当地官府日后能不把我们当仇人吗?今日他不杀,他走了日后官府不会杀我们吗?而我们被汉军杀了那么多人,能不把汉室和官府还有他公孙将军当做仇人吗?他今日强横在此,我们不敢动,他走了,我们为何不能复仇呢?”
  言道此处,卜已居然如平日间讲道那般朝周围黄巾溃兵笑了笑。
  而一众溃兵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哪怕是有些人身上带伤,此时居然也跟着笑了起来。
  “总而言之,苍天不公不仁,让我等活不下去。而我等信奉的乃是黄天,黄天下无饥馁、无欺压,不用一年交几十遍算钱;生了孩子不用溺死;男孩女孩都能养大,到时候就不至于讨不到老婆;得了病喝符水就能好……这个你们都见过了。”卜已继续盘腿而笑道,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所以说,苍天黄天势不两立!我辈为降黄天于现世,便一时败了,也是不能投降无道苍天的!”
  “那我们怎么办?”周边几乎每个人都本能的想问一句,但所有人都没开口,因为他们知道卜帅会告诉他们的。
  “那么咱们就只能死了。”卜已继续从容笑言道。“我听梁副帅所言……人皆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于我们太平道众而言,为黄天而死,便是重于泰山!”
  “卜帅,我不敢!”旁边一人忽然惭愧落泪。“汉军的骑兵太厉害了,刀子下来会断胳膊断腿的,枪矛戳过来,身上也会多一个洞……”
  “我也怕。”卜已当即笑着安慰道。“我也嫌疼……不过,我们不必去和汉军的骑兵、刀子、枪矛相争,身后不就是黄河吗?我们都是东郡子弟,生于河畔,死于河中,难道不好吗?还能保全尸首,这样泉下与祖宗相见也不必羞愧……而且,虽然《太平经》中没讲,大贤良师也没说,可我每次过黄河的时候还是会想,黄河跟黄泉跟黄天有没有什么关系呢?是不是黄河下面连着黄泉,从此处而死,便能享黄天之福?”
  话到此处,卜已挣扎着起身,却是不再看堤下汉军,也不再理周边惨象,而是跪地叩首,念念有词。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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